Dreams come true

去年的最後一天我過得很狼狽，
今年的第一天我在難過在逃避。


今天回去雲林看阿公。


我當然很希望可以見到阿公，不只是希望也是期待，
但是我也害怕，因為我不知道阿公現在的狀況是怎樣？

清晨我們就已經回到南部了，爸媽有把我們叫醒，叫我們下車。

可是我還是繼續在車上睡，因為我害怕那個畫面。

在我回南部之前，媽媽就先告知過我，
阿公現在完全不能講話，右邊的身體完全不能動，
吃飯需要餵食，而且只能吃流質的東西，例如：稀飯。

這樣子的阿公是甚麼樣子的阿公，我無法想像，我也不敢想。

就這樣在車上睡到十點多，還是要下車，難得回來一趟，
不可能就一直坐在車上，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進到屋子裡，阿公就睡在客廳，
小叔叔買了個沙發床給阿公睡在客廳。

現在的阿公可以說是”半個植物人”，因為他只有左手左腳可以動，
靠自己的力量翻身起身坐立，沒有一項是可以的。

在家裡的這半天，
很想過去扶阿公一把，就算我扶不起來，
很想過去跟阿公說說話，就算他沒有辦法回應我，
但是我卻沒有這樣做。

有好幾次，我試著想靠近阿公，
靠過去沒幾秒，跟阿公對上眼之後，我就退開了。

因為我的眼淚已經快溢出來了。

我不想要讓阿公看到這樣的我，所以我選擇退開。

晚上回家，跟阿公說再見的時候，我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看到阿公的眼神，一個看似好好的人躺在床上，卻一動也不能動。

有時候我會想，雖然阿公現在不能言語，卻很想知道他現在心裡在想甚麼。

就在我穿鞋的時候，我哭了，哭著回我爸車上。

看到阿嬤站在房子前，跟我們揮手說掰掰，好想少了些甚麼。

少了甚麼不用我說，少了一個人的身影，
少了一個跟我們招手說掰掰的身影，那個人就是阿公。

我可以再看到他跟我們揮手說掰掰嗎？

我也不禁想知道，
這世界上真的有奇蹟嗎？

在回台北的車上，我哭到睡著，不知道甚麼時候睡著的。

現在的我，心疼的不只是阿公，還有我阿嬤。

現在阿公都是阿嬤一個人在照顧，如果可以，
我真的很想留在雲林，不要北上了。

阿嬤的年紀也很大了，這樣照顧阿公，他會累的。

上次看到阿公的時候，是在台北的榮總，

這次看到阿公的時候，是在雲林的老家。

上次看到阿公的時候，他還記得我是儀涵，
看到我會叫我的名字。

這次看到阿公的時候，他是否還記得我是儀涵？
不管有沒記得，再也聽不阿公叫我的名字，
這點是可以肯定的。

上次看到阿公的時候，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二，
也是我們知道阿公得到腦癌的時候。

現在看到阿公的時候，是今年一月一日，
過了一個半月後的阿公，病情惡化的很快。

醫生不是說還有一年的時間嗎？
不是這樣的嗎？

這一切是不是來的太快了，
快到我措手不及，
快到我想逃避想躲，
快到沒有辦法面對現實。

可以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嗎？
可以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嗎？
可以再給我阿公多一點時間嗎？

可以嗎？

誰可以回答我這個問題？